江卫国少年时候跟爹妈赌过两回气,这两回差别可大了去了。
头一回是跟烈士家的孩子打架,明知道爹江德福早就警告过不能惹事,他偏不听,结果挨了顿狠揍。这赌气啊,没撑多久就黄了。那会儿的小子,谁还没挨过爹的打啊?真要硬扛到底,那家里还不乱套了?更何况弟弟卫东机灵,半夜摸黑煎了八个荷包蛋,还滴了香油,香喷喷的,早就把他那点脾气给勾没了。
可第二回赌气,那真是动真格的。他铁了心要去边境当兵,保家卫国,这决心大得很。事实摆在那儿,为了心里的信念,他是真能扛。姑姑江德华煎的鸡蛋、整包的桃酥往跟前送,平时这都是他的最爱,这回愣是眼皮都没抬一下,啥用没有。十六岁的江卫国,这回算是经住了考验。
展开剩余71%后来爹突击训练了他一阵子,他穿上军装,就要离开家,离开小岛,去老远的地方当兵了。
码头上送别的时候,那场面真叫人心里不是滋味。长到快十六岁,这是卫国头一回离开家,而且还是去那么危险的地方,一家人哪能舍得啊?姑姑德华哭得稀里哗啦,止都止不住;弟弟妹妹们拉着他的衣角,一步三回头;就连平时跟钢铁似的江德福,眼眶都红了,那眼泪在里头打转,就快掉下来了。
可唯独他妈安杰,看着跟没事人似的,脸上一点没看出多心疼、多不舍。江德福都觉得奇怪,忍不住问她:“儿子这就要走了,你咋看着一点不难过啊?”
安杰瞅着正在跟警犬难舍难分的卫国,嘴里蹦出一句:“对狗都比对爹妈亲的孩子,有啥好难过的?”
这话听着够冲的,可谁都知道,卫国哪能真对狗比对爹妈亲啊?安杰更不是真生气儿子疼狗。
儿行千里母担忧,安杰心里能不疼、能不担心吗?我看啊,她那心疼劲儿,比家里谁都多。只是她这人,向来把坚强藏在骨子里,不爱摆在脸上。
想想当年,她知道跟江德福结婚后,自己可能得下乡当农民,那日子肯定苦,可她眼睛都没眨,干脆地说 “我愿意”。还有一回,她一个人带着俩小不点,顶着狂风暴雨,千里迢迢上岛找丈夫,那股子坚忍和勇气,一般人真没有。
这么一琢磨,就不难明白安杰为啥这时候这么冷静了。她是想把自己的坚强和勇气,偷偷传给儿子啊。儿子要去当兵,保家卫国,那是多光荣的事,可也是多危险的事。她要是哭哭啼啼的,儿子心里能不牵挂吗?能不分心吗?她不流泪,是不想让儿子带着家里的牵挂走。
好男儿志在四方,安杰心里比谁都清楚这个理。她把所有的舍不得、所有的担心,都揣在心里头,就盼着儿子在外面平平安安的,早点回来。她那看似冷淡的样子,其实是最沉、最深的母爱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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